淩小七站在江寧的辦公室裏，瞧了幾眼墻上那幅油畫，若有所思，江婉見他好像對這幅畫感興趣便問道:“怎麽？你當鬼差這些年還對油畫有研究？”

淩小七回過神來，有些驕傲道:“你可別小瞧了我，想我當年因為一幅丹青，名滿京城，多少顯赫之家求我作畫我都不肯，油畫嘛，這幾百年我也看了不少，略懂一二。”說完表情卻又好像有點凝重。

江婉笑道:“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本事。”

正說話間，林瀟瀟從外間裊裊婷婷地走過來，清淡而不失誘惑的香味先人而至。

林瀟瀟走近後柔聲道:“顧總，下午您還有個會議，屈總剛給我打過電話，上次的合作案這次應該可以敲定了。”

顧生放下手中的文案微笑道: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你先去忙吧。”

“哎？慢著，林秘書，這個會議什麽幾點開啊，我能跟著去看看嗎？”江寧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擡起頭，一雙眼眸幹凈清澈，讓人不忍拒絕。

林瀟瀟頓了頓，又朝著顧生看了一眼，尷尬笑道:“這得問問顧總。”

江寧眼神玩味看向顧生道:“姐夫，能讓我跟著去長長見識嗎？”

顧生擡起頭笑道:“何組長是個重細節的人，今天下午她要是發現你不在辦公室，這個，姐夫可幫不了你了，林秘書，你幫我準備一下待會兒需要的材料，先出去吧。”

林瀟瀟轉身出去，顧生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會兒。

江寧悻悻地低下了頭，又拿起了刀叉，沒精打采地吃著盤中的東西。

會議時間很快就到了，林瀟瀟提前來叫了顧生，將資料悉數放在了桌上，顧生睡眼惺忪，但看到文件後眼睛立時亮了起來，一個精明強幹的顧總又出現了。

顧生拿起椅子上的外套，跟江寧打了聲招呼後離開了辦公室，臨走前交代林瀟瀟照顧好江寧。

這次的會議是敲定之前本已談好的案子，沒有什麽難度，所以顧生並沒有讓林瀟瀟隨行。

林瀟瀟為了緩和氣氛，笑道:“這次訂的餐還合您的口味嗎？”

江寧擡頭仔細打量了林瀟瀟幾眼道:“林秘書果然心細如發，我和你上次見面好像還是三年前，這麽久的事還記得這麽清楚。”

“我是顧總的秘書，他的客人自然得照顧周到，也得多謝顧總提醒。”林瀟瀟彎下腰，將桌上的餐具收拾整齊放入盒中。

“那看來我得多謝我姐夫關心了，我離開家三年，這麽些事情還勞煩他記著。”江寧看著林瀟瀟，長發微曲，雖然身著職業裝，卻不顯沈悶，倒別有一番俏麗。

“林秘書在我姐夫手下做事，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，我姐夫對工作的質量可是吹毛求疵，在你來之前，他身邊的秘書換的比衣服還勤，看來林秘書的確有過人之處。”江寧說完便仔細觀察著林瀟瀟的神色。

林瀟瀟低頭不好意思笑道:“我也只是做我分內的事情，盡力完成顧總交代的任務。”

江寧咂了咂嘴，有些失望道:“就是可惜了這麽個美人，天天呆在辦公室裏，林秘書不考慮考慮談個戀愛嗎？”

林瀟瀟心中慌張但面上卻不露任何痕跡道:“多謝您關心，只是目前還沒有這個想法。”

江寧起身笑道:“林秘書這事業心倒是和我姐夫很像，看來我姐夫對你影響倒是很大。”

林瀟瀟定了定心神道:“顧總在圈內的名聲有口皆碑，工作也非常認真，我向他學習是應該的。”

“我姐姐在世的時候也時常誇你，今天這麽一看，我姐姐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錯。”江寧道。

聽到江寧口中的話，林瀟瀟好似又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，身形一僵:“江小姐待人很好，公司上下也都知道的，只是她這麽年輕便過了世，我們和顧總一樣，都很傷心，您和江董要保重啊。”

江寧臉色忽然沈下來:“我姐姐聽到這話想必很開心，好了，時間也不早了，打擾你這麽久，我也得回辦公室工作了，多謝林秘書，我姐夫的事情還請你多費心。”

林瀟瀟送走了江寧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額頭上薄汗層層，無力地靠在了辦公桌上。

江婉見剛才此等情狀，想來江寧已經有所察覺了，這一番話，林瀟瀟雖然對答如流，可是做了虧心事的人又豈能不露一絲馬腳，提到自己時，明顯聲音有些顫抖，看來昨晚的驚嚇對林瀟瀟也有了一定的影響。

江寧回到辦公室，看到何組長鐵青一張臉，又賠了不少笑。

回到座位上的江寧，心中可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這麽一副中二的模樣，昨晚的事，江寧心中已隱隱察覺到了什麽，但在趕到監控室後，江寧要求調出了地下停車場的視頻，卻並沒有發現異樣，今天這一番試探，可能更加驗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想。江寧忍不住蹙起了眉，若這一切真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就好。

江寧緊趕慢趕完成設計圖以後，興沖沖地交給了組長，何組長瞧著江寧的設計圖，左看右看，半天也沒說一個字，江寧抓了抓腦袋，一臉絕望:“組長，要是不合適我再改好吧，您倒是說句話呀。”

何青青搖了搖頭嘆道:“你這設計稿...”

江寧一臉期待，這種場景上一次出現，還是在他小學的時候，忙活了一天，就為了讓過生日的姐姐誇一句他選的禮物時最好的。

江婉在旁笑道:“我這傻弟弟，這模樣和我一個德行。”

何青青看了半晌，終於說了兩個字:“還成。”

江寧激動地就差和辦公室所有同事握手致意，把何青青抱起來，來個愛的魔力轉圈圈了。

得到了何組長的認可，辦公室裏的其他設計師也對江寧另眼相看，沒想到平日裏不著調的江寧居然業務能力也過了及格線。

江婉看著弟弟的表現，也放下了心，即便日後扳倒了顧生，弟弟在集團內也不算沒有根基，江氏集團也有個可以依靠的人。

顧生開完會議，敲定了案子，春風滿面出了會議室。

辦公室內，林瀟瀟在等候。顧生走進來放下文件夾後問道:“如何？”

林瀟瀟神色有些凝重:“醫院的動作很快，昨天晚上江寧是去過監控室，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麽。”

顧生舒了口氣道:“那就好。不過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了他，你去幫我沖杯咖啡幫我醒醒神，下班後我去趟醫院。”

顧生見今天林瀟瀟神情不似之前又問道:“還有什麽事？你直說。”

林瀟瀟站在咖啡機前，有些擔憂道:“我總感覺江寧好像知道了些什麽，今天和我談話，有意無意間提到他姐姐，像是暗示我什麽。”磨好咖啡後，端給了顧生。

顧生有些失笑道:“他不該這麽打草驚蛇的，江家姐弟果然都是一樣的蠢。就算老頭子讓他來公司，也改變不了什麽，只是以後我們行事真得小心點兒了，他現在沒什麽把柄，若是真有什麽動作，再下手吧。”

林瀟瀟聽了顧生的話，心情平覆了不少，但走到今天這一步，不可以出任何岔子了。

淩小七聽到顧生的話道:“照你弟弟的性子，他雖然警覺，但是和顧生比起來，怕是要吃虧。”

江婉道:“我知道顧生的手段，我會保護好我弟弟的，江寧他年輕氣盛，做事情難免焦躁，但他不是個不知道事情輕重的人，我們江家人也沒有他說的這麽不堪。”

江婉雖然表面一副冷漠，但聽到顧生這樣的無情，心中難免抽痛:“走吧，去醫院，不知道我母親今天情況怎麽樣。”

兩人一路上飛的時候，天色漸晚，星星點點的燈亮了起來，整個城市如盛裝出席晚宴的女子，說不盡的華美異常。

A市下雨了，雨珠穿過江婉的身體，倒是沒有像吸水的海綿那樣往下沈，要是以前，江婉在雨天總會像只貓咪一樣蜷縮在顧生的懷裏，親昵地用手在他胸前劃來劃去，直到顧生眼神迷離把她撲倒。

一記響亮的春雷把江婉從回憶裏拽出來，旁邊的淩小七翻著白眼:“姐姐，我們這是飛呢還是在爬啊。”

江婉對上淩小七嫌棄的臉，興致突然沖了上來:“怎麽，你是想試試我的速度嗎？前方請註意，這不是演習。

江婉中二的毛病又犯了，拉著淩小七飛了出去，感覺空氣都要被這速度摩擦出火星子。

淩小七:“......”

對不起，我不配做這個鬼差，我錯了，最後一個任務這是個什麽玩意兒。

我不投胎了，我願意永遠留在地府為這偉大的事業添磚加瓦。

飛了將近半個小時以後，終於到了福山醫院，江婉一看身後的淩小七，忙把他扶起來，不好意思道:“你受苦了。”

淩小七滿臉委屈幾欲哭出來:“我覺得我沒做鬼差之前，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債了，前世債，今生還，爹，娘，我好苦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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